寰宇经过一次集团大洗牌后，不少老干部都被涮了下来，那些个老东西，他留着也碍眼。

今天他喝得有些醉，特意从瑞典飞过来的乙方合作态度很诚恳，生意场上，难免有些逢场作戏。

他将西服外套放在臂弯上，伸手扯了扯领带，锁骨处下方的两颗扣子解开，张弛有度的肌肉若隐若现。

齐宣给他订了套房，他刷卡进去，开灯，微醉的眼睛依旧能看清被子里躺着个人。

数不清楚这是多少次了，生意场上惯用的伎俩，打发掉就好。

随手签了张支票给她，金发碧眼的女人也懂得起意思，没让自己难堪，穿上衣服便拿起支票离开了。

今天他闷得有些难受，坐躺在沙发上，交叠着一双大长腿，手指滑动着屏幕上的照片。

照片上的她穿着婚纱，身材婀娜多姿，皎洁明艳，她脸上挂着笑意，阳光打在她粟棕色的长卷发上，别样的风情。

这么多年了，别人使劲浑身解数勾引他，却不及他此刻看张照片硬得快，真是讽刺人。

他在这里等了她那么多年，等来的却是她穿着婚纱要嫁给别人的照片，他轻笑一声，或许是在笑自己竟然也会犯这种傻。

他们分开的第八年，他等来了她要结婚了的消息。

他不是个守身如玉的人，当初是她先放弃的，不管因为什么原因，这段感情都是她先画上的句号，那他又何必为了自己心理上的那点执着而为她守身如玉。

这么多年了，她当年说过会来找他的话，看来也只是在放屁。

他收起手机，没再看那张照片，夜黑得有些深。

再过几天就是苏思动手术的日子，沈宪特意让施柔提前到的美国，先调养好，免得到时候出什么问题。

沈宪虽然对苏思没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母子情分，可他也不怪她，毕竟她那病这些年要不是靠沈拓用钱给吊着，怕也是早已经没有了。

前些年，沈宪砸过这么多钱都没给苏思找到一颗合适的肾源，好不容易遇上个施柔，若是这次手术没成功，怕是苏思也活不了多久了。

他站在窗前，身材伟拔，一手抄兜，微微蹙眉，之间的星火快燃烧殆尽。

他烟瘾越来越大了，总觉得肺里是空的，以前有人对他说抽烟太废肺，可是不抽，又太废心。

他没了高中时代还要吃糖的习惯，只是身上还是会带着那股淡淡的薄荷香。

*

顾少东的骨灰是被顾父顾母带回苏州的，他实在太想家了，想念那片那片南方的故土，始终还是要落叶归根的。

阚书告诉他，她会经常去给他扫墓的，这样他也不必太过孤单，毕竟他生前是那么一个爱热闹的人。

至于顾叔叔和顾伯母，从此以后，她便会将他们看做亲身父母，带着顾少东的那份孝义一起活下去。

那天，顾伯母拉着她说了好长一段话，大抵是顾少东生前告诉她的。

从小，蒋秀璇就对她不好，顾伯母把这些都看在眼里，早就把她当成了亲身女儿，虽然顾少东才出事的那段时间，她也确实埋怨过阚书，也曾想过让阚书和顾少东结婚，这样就算将来顾少东真的有个三长两短，也能给顾家留一个后。

可是她还是心疼这姑娘了，这些年，这姑娘过得太苦了。

“小书，去找他吧，趁现在还来得及。要是东子知道是因为我和你顾叔叔的缘故，以后到了地底下，他一定会怪我们的......”

*

从中国南部飞往美国西北部。

整整近两千公里。

她坐在飞机上，脑子里闪过很多人，有沈宪，有顾少东，有上高中的时候很多人的脸，有些模糊到她已经叫不出来名字了。

“麻烦给我一杯热水，谢谢。”

热水顺着纤细的脖颈流动下去，一直达到胃部，她心情才能平复。

*

寰宇最近扯上了一件破事，上次合作的瑞典公司违约，导致新的楼盘一直没有动工，政府那边也打点了不少。

“沈总，新来的法务代表来了，您是否要见见。”

“不用了。”他眼神专注着荧幕上波动的数位点，随口说着。

不过门外的人似乎并没有理会他的话，她轻轻打开门，脚上的高跟鞋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响亮。

一头粟棕色的长卷发披散在腰间，全身都是香奈儿的最新春秋款。

“沈总，这么久不见，我对您可是甚是想念。”